暴雨

傾盆奔瀉的雨，遮掩教室外的腳步聲。妳總是如此悄無聲息，翩然來到。不知何時，妳已站在斜雨淋漓的廊下。

離開那間妳熟悉的教室。我們在與暴雨隔絕的玻璃落地窗裡啜著溫熱的咖啡。上回聽妳說著蒙古義診、上上回聽著妳談大體課，今天聽妳臨床實習如何照顧病人。一次次都讓我更確定妳是個護士，生老病死都沉到妳最深的心底，我只能見到妳不疾不緩的娓娓陳述。雖然妳只是個大四的護理系學生，但人世悲苦的眾生，妳彷彿看得比我還多。

此後，妳是永遠站在暴雨中了，看著每個路人最無助驚惶的雙眼、最倉皇不知何往的雙足、最迷亂見不到未來的心。就像當年的一個點頭承諾，擔起高一時班長的職務，幫我卸下好幾個每天至少八小時的工作重擔。暴雨中的妳會為他們打著一把把的傘，因為我體會過那站在傘下的感受。

妳每次翩然來到，我們只適合一些冷靜的條理對話。因為我們都有顆易感的心，流瀉太多的感動，會換來眼中的暴雨。

到底什麼特質的人適合當護士？短暫的對話，妳提這問題不止一次。

問我，也是無解。我只知教書這工作裡還可以找到感動，我也從妳冷靜的話語中聽到生命的感動。還有感動，就適合做下去。暴雨中的人們會給妳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