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籠罩下,周邊有半枯的草在風中窣窣作響。你滾來一張如甕的椅子,我坐下,隔著一張圓桌,我們在一個直徑的距離下,同望向一個方向的夜空。雲氣太厚、夜不夠深沉,我們只能望著沒有風景的天空談著話。
不記得談了些什麼,只覺得天空隱約還是那幅懷素自敘帖的線條。剛潛進這院落前,你在門口的壓克力版上順著筆跡指畫過的線條。
很多片段都像那沒有色彩的天空,但雲朵上的線條是一筆一畫的清晰。我曾試著為那些片段染上顏色,但,久了,褪了色,我也找不到適當的色彩再著色。在這片天空下,我多半是拙於分辨適當的塗色。經常在褪了色,才驚覺它曾如此絢麗。
往往只能透過一些相仿的片段,才能尋繹曾存在的雲彩。國父紀念館的書法展、故宮的北宋書法大觀、你留在純白宣紙上的塗寫、一戶二層樓空屋民宅門口的飾版……。這是你刻意留下的脈絡嗎?讓我在那片朦朧的天空下,還能辨識出一些曾經存在的線條,而不是讓一切飛散在空中,飄到無盡的雲朵裡、散到無邊的枯草堆裡。
就像那些線條清晰,存在已千年以上的字跡,即使年代久遠,依然可以辨識出一筆一畫下的心情。每一次的距離,都像是努力了千年才走到這;努力了千年才在一個直徑的距離下對話。那對話是千年以上一筆一畫的心情。
我只能把那千年的對話收進櫃裡,唯恐它飄飛無覓處。這是你唯一留給我的收藏品。我確知,它早已收藏了千年以上。(這篇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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