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-01-14不惑

今日應該是今年入冬來最冷的一天。此刻連敲擊鍵盤的手指都是冰冷而僵硬的。這樣的時刻,總是眷戀起酒精在體內流竄的溫熱。

酒精在血液裡流淌的溫暖,可以聯結起許許多多美好回憶。大學時可以和好友就著一瓶玫瑰紅,一來一往的一瓶下肚後,完成當時極難搞定的駢文作業,連同幫她捉刀的兩篇,都是靠著微醺的醉意湧現豐沛靈感完成的;十多年前在淡水教書,每逢寒流壓境,來自海口的冷風直貫上埔頂,某次冷到只剩六度左右,是靠著跟牧師討來的半杯陳高,才暖了身子進教室好好講上一堂課。

偶爾買來獨自啜飲的智利紅酒、夏日用來消暑的青島啤酒、父親陳年擺放的約翰走路……酒精早已流竄到記憶邊境,拍起一疊疊浮沫浪花,任由一圈圈紊亂波紋交錯再消失。那是個已找不到波心的汪洋。

在那片汪洋中,有股獨特的酒香,混雜著麻油雞香味而散溢。懷孕生產期間,母親知道我嗜酒而用全酒熬煮的補品,別人認為刺鼻難聞的味道,都是我口中的珍饈。那味道是來自遙遠記憶的召喚。我和母親的肚皮曾隔著一公斤左右的羊水距離,透過一條臍帶一起期待著這股香氣。

在滿四十足歲的今天遇上這股寒流,是來提醒我:四十年前的我是如何被烙印著這段記憶,在那如海洋的羊水中浮沉、拍擊一波波的震響,以回應母親的想望。母親總說著生我的那天是如何的寒冷、當時的家境又是如何地無法好好補補身體……。

當年的渴望真的好深。一陣麻油雞香味的渴望,得如何才能透過一條半公尺左右的臍帶傳遞,而深深地刻印到我生命裡?我花了四十年的時間,最終才在這片汪洋中找到讓我不惑的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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