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香

一疊作文紙，一個黑色長尾夾夾著，帶回家。這是我今晚的功課，幫你們批改最後一篇作文。

夜深時，泡杯茶，在紙上逐行逐句找著令我驚喜的字句。這已是長期以來的習慣，你們也總是不讓我失望。我習慣在靜夜時省視你們的進步，那是個恬靜得幾乎聞得到花香的夜晚。而今晚，當我壓下長尾夾的兩端，抖落在桌面的，還有你們偷渡的臨別告語。原來，縷縷暗香早就盈袖隨我歸。

妳們怨著我他調男校，以後不方便來探我；你們祝福我帶著玫瑰花香去淨化臭混氣飄逸的校園。沒有師生之間嚴肅的措辭用語，只有真情至性，那是一貫的你們的文章本色。有如在校園轉角的偶遇，「嗨！佩妍！」不多不少的一聲問候，就和你們一筆一劃認真書寫的文字，傳達出等量的敬意。

仿若置身天堂的上課光景或許不再有，我得去適應地上到處可見藍白拖、空氣瀰滿汗臭味、走道狹窄逼仄的新環境。但天堂裡一張張真誠渴求知識的臉龐，是令人難忘的。我總是靜靜地趁你們埋首寫考卷時觀察。不存在眼前的，往往才是真正的永銘心版，因為會有想念。

我們都即將遠颺。開枝散葉後，我落土再生、你們覓地萌芽。一齊帶著你們的青春光華歲月遠颺。我何其有幸？可以同你們一起守護這段回憶。一段後來者永遠無法參與其中的回憶風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