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頭玫瑰

經過一個春天，去年秋冬之際讓學生種下的玫瑰小苗，皆紛紛開花了。

一排走廊望過去，經常是維持著五個以上的各色花苞。每天早上看著他們早自習時，我習慣會逡巡一趟，大多的花，都已灑著溼潤的水珠，可以見到那些二類學生，一早就已先照料過他們的花。每人一株，像在照顧自己的孩子似的。把土澆溼了，再用灑水噴霧淋溼葉片。他們已習慣除蟲、清洗病葉。完全沒有了最初種植時不知如何是好的慌張。

很多學生種的玫瑰都紛紛開花了，所以，教室裡常見這樣的一景──某個看來粗枝大葉的學生，桌上放著一個透明寶特瓶截切成的容器，斜倚著一朵盛開的花。黃的、粉色的、紫色的……儘管地面上仍橫飛著不少垃圾、紙屑，這樣的一幕仍添了這教室一些美景。

一株花可以在水中存活一星期左右，這星期中，你可以注意到那些學生小心翼翼地守住那朵花。不怎麼大的學校課桌，得堆滿各科的講義、課本、作業，中午還得用來吃飯、午休。擺在案頭的花，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它翻跌個香消玉殞的。平日大動作的行走，此刻都變謹慎了。

有時，他們會過來和我聊一聊他的花。語氣多是充滿了驚嘆。原來美好是可以由自己的手中創造。我也同樣驚嘆於他們的變化。

幾天前改到一篇週記。一位平日隨意敷衍書寫的學生竟寫滿了一整頁，敘述著當初存心棄養玫瑰的自責，滿篇懺悔的文字，寫滿他見到生命不屈從困境的領悟。所以，整個種植的過程，我從不去指責誰疏於照料玫瑰，我相信他們自己會瞭解。善良的人是不忍心見任何生命在自己手中凋萎的。

至此，我也相信了：一朵花可以讓人主動將環境整理得更乾淨些。因為教室裡飄飛的垃圾真的有變少了。